黄燕华

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，河北多地农村遭遇天然气限购、断供，不少村民采暖受到影响。自2017年由治理空气污染驱动的农村“煤改气”大力实施以来，供气不足、燃气质量不佳、村民用能成本增加等问题时常见诸社交媒体。在今冬全球性能源安全焦虑的大背景下，“断气”的消息，显得尤为刺激各方神经。

回看5年前“煤改气”推行前的争议和推进中的问题，伏笔早已埋下。简言之，农村“煤改气”的主要经营商在尝到了当年抢滩增量市场的甜头后，面临的是持久的经营压力，彼时的蛋糕已成此时的包袱。

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，由于进口气价大涨，国内天然气销售价格上涨明显，远超农村用户的承受能力。燃气经营企业合同内低价气量不足，高价购气低价销售导致的价格倒挂，也让其缺乏持续保障农村“煤改气”量价平稳的动力。多家媒体报道，自2022年12月以来，河北多个地市的多家燃气公司都称亏损严重，并向农村“煤改气”用户发出了燃气限购通知。进入2023年1月，限停气范围进一步扩大。

限停气的连锁反应也困扰地方政府。地方政府作为农村“煤改气”的第一责任主体，改造前面临完成改造任务的压力，改造后又面临保障供气及补贴的压力。河北是开展农村“煤改气”的主要省份之一，为缓解企业保供气的资金压力，自2022年11月底以来，河北多地陆续出台了气价补贴政策。据天然气咨询机构清燃智库统计，河北保定、邢台、石家庄都发布了补贴政策，气价补贴区间在0.37元—1.44元/立方米。有熟悉河北燃气市场的人士认为，河北的财政能力有限，一些地方过去的气价补贴尚未发放到位，补贴只能稍微缓解矛盾，无力解决问题。

石油公司也受此困扰。城市燃气企业在发布相关限停气通知时，都提示亏损的主要原因在于上游气价上涨，合同内气量供应不足。石油公司则在气价气量问题上与燃气企业持不同观点。上游供应企业总体认为农村“煤改气”不属于国家价格政策中的“居民用气”，保障农村“煤改气”用气保障也没有明确的规定。但在保障民生用气的实际运行层面上，上游供应企业又难以完全撇清责任。

主管部门同样面临难题。据了解，全国农村“煤改气”的年天然气消费量约为70亿立方米，这部分气量属于2017年以来新增的用气类型，此前没有明确的界定归类。进一步明确保障该类用气，需要考虑财政负担、政策有效性等多重因素，短期内破解难度极大。

此外，农村用户的价格承受能力也是一个现实问题。冬季采暖用气对于农村用户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据此前各种调查信息显示，除去政府补贴，一户一个冬天的采暖用气费用超过4000元甚至更高。这对于收入不高的农村居民而言，是个不小的负担。

事实上，2017年之后农村“煤改气”就不再大规模扩张，清洁取暖采取试点城市“竞争上岗”的做法，正是一种理性回归。从解题的角度来看，“进”可明确将农村“煤改气”纳入民生用气范围，保量稳价，进一步明确各方责任，分担消化难题；“退”可考虑不具备条件的农村，因地制宜选择采暖能源，不再强制使用天然气的同时，着力解决排放监测管理问题。总体来看，农村“煤改气”面临的问题，需要各方形成共识推动化解。

（来源：南方能源观察）